“劝皇上收回兵符,放出杜凌尘。”
“哪怕废为庶人也要争取让杜凌尘出宫。”
“西邑有灾,济民为要。”
“别替我说话,救人要紧。”
陈安念念叨叨儿这几句话,冷不丁听见曹给事传自己进去,赶忙扑扑身上的土点头哈腰地赶进去。
“启禀圣上、圣上,臣有一事要奏。”陈安磕磕巴巴说,紧低着头,不敢看。
“你就叫陈安?”殷祉明不耐道,“又是你,有事快奏。”
“臣,冒死一言、求皇上恕罪。”陈安仿佛揣了很大的勇气才讲出来。
“你说罢,饶你不死就是了。”殷祉明把玩着手旁的玉佩,心不在焉道。
“臣请皇上收回杜将军的兵符——”陈安鼓起勇气抬头道,却正看见新后杜灵霄向皇帝嘴里塞了颗葡萄。
“若新皇后在场,一切另谈,请了安便出来,不可多言,切记,切记!”他猛地想起这句话,然而话已经脱出了口,再想收回也来不及了,只张着嘴愣在那里。
“这小呆子,”杜灵霄轻笑道,纤手抚上了皇帝的肩:“我当是什么事情,这么火急火燎,扰了圣上歇息。”
“是谁派你出的主意?”殷祉明拂去杜灵霄的手,眯起眼睛盯着陈安,可怜小陈儿大气不敢出,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机灵些,不早些抬头。
“易水寒还是赵书黎?”殷祉明说的更直接了。
“是微臣自己想的,”陈安只字不提易水寒:“臣虽是一介文官,不通武略,但兵权归属的利弊,臣也是略知一二。”
“杜将军有罪在身,手持兵符难免会让人心生戒备。”
“至于易将军,臣与他自幼相熟,不好置喙,自然由圣上决断。”
……
从宁华殿出来,陈安仿佛做梦一般恍惚着,他本来是个嘴笨的书生,原想与世无争安安稳稳做一个教书秀才,迫不得已做了官,他也没想在皇帝面前露脸,但是有一个人情,他必须还。
“哐!”“啪嚓——”昭宁宫里,新后杜灵霄正气急败坏地砸着东西。
“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息怒——”旁边的丫鬟翠琴拦也拦不住,急得拉也不是,磕头也不是。
“柳素莲呢,那个贱人,这个时候怎么不见她给本宫出主意!”杜灵霄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双肩直颤。
“奴婢,奴婢这就去请柳小主,娘娘息怒。”翠琴忙不迭拾掇着地上的碎片。
“柳贵嫔到——”真是说曹操曹操到,翠琴手里的瓷器残片还没来得及丢,前头吴内侍就来报了。
“娘娘恕罪,臣妾来晚了。”柳贵嫔小心翼翼上前请了安。
“来晚了?”杜灵霄瞪着她:“你再晚一点儿她杜凌尘就回去做她的大将军了!”她扶着桌子,咬着牙齿,柔美的面孔扭曲了,仿佛换了个人。
“娘娘息怒——”柳贵嫔刚刚请安,慌乱间跪在了碎瓷片上,扎的她膝盖生疼,她咬咬牙,道:“娘娘贵为皇后,即便杜凌尘重新领兵也不会损伤娘娘分毫。”
“蠢货!”杜灵霄猛地站了起来:“前朝的事情你难道一点儿都没听?还等着杜凌尘重新领兵?呵,杜凌尘重新领兵怕是第一个就覆了这南魏。”
“臣妾愚笨,未能理解娘娘的意思,臣妾只听闻早朝时,圣上收了她的帅印和兵符,迁居梦寒宫,禁足。”柳贵嫔谨慎道。
“收了帅印和兵符又怎样,不过是收了三军统领之权罢了。”杜灵霄端起茶碗,没好气道:“虎骑军的头头还是她。”
“娘娘,您好好想想,”柳贵嫔见她缓和了些,赶快把膝盖挪开,跪着蹭过去给她捶腿:“这梦寒宫是前朝存下来的弃所,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讲,先帝先祖的祝贵嫔、楚贵妃,都是搬到那里后一病不起,深夜鬼魅缠身,不久便绝于人世;再者,梦寒宫荒废已久,常年无人清理无人修葺,自然是残窗破瓦,加上阴冷潮湿的,野兽毒虫也时常出没。可见是个招阴招邪的地方。那杜凌尘天生畏寒,在寒冰牢折磨了许久,再扔到梦寒宫——”她故意压低声音“圣上怎么想的,娘娘您最清楚了,那虎骑军是杜凌尘一手养起来的军队,领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,宋子耀,是个最倔强的人,怎么可能看着杜凌尘不情愿遭难的情况下归顺皇家?”
“许是圣上想夺了杜凌尘的虎骑军大权,却只能找这样的方法逼迫她。”杜灵霄沉思道:“妹妹起来罢,是本宫刚才心急了。”
“是臣妾的不是了,”柳贵嫔被搀着上了坐,伸手接过翠琴递上的茶:“娘娘切莫忧心,臣妾虽无万全之计,但也足够助娘娘除了这个祸害。”膝盖依旧隐隐作痛,似乎还伸出了血,柳贵嫔咬着牙忍着:“只需要娘娘做出一点点小小的让步。”
“你说来,本宫听听。”杜灵霄道。
“此为密计,也是险计,还望娘娘——”
“事成之后,本宫定向皇上为你讨个妃位。”杜灵霄心情大好,亲自送柳贵嫔到了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