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了。”越贵妃沉思道:“一晃也快入暑了,西邑的事情虽是压了下来,可阿尘的兵符还是被收了上去,也不只我那兄长怎么替我办的事情。”她叹气道。
“毕竟是南魏内朝之事,他也不好多家置喙,只能靠易水寒和那个——”静妃说道一半,怎么也想不起来另一个名字,可怜陈安战战兢兢地在皇帝面前谏言,回回吓出一身冷汗,也没让静妃记住他的名字。
“陈安,那个小结巴,”越贵妃突然笑了起来:“他真是个有趣的人儿,真不知道易水寒当年怎么救了这么个好玩儿的小呆子。”
“还真是救命之恩。”静妃也想起来陈安那副瑟瑟缩缩的胆小鬼模样,不禁好笑。
“眼下圣上虽然将阿尘软禁在梦寒宫,看似是免了她的罪过,实际上啊,还不一定有什么鬼在里头。”越贵妃正色道。
“尘儿手里还有她一手带起来的虎骑军,领头的宋子耀倔强得很,还护主,圣上若是强行治尘儿的罪他怕是要造反。”静妃道。
“听说这个宋子耀是阿尘去草原带回来的?”越贵妃从桌上端起茶盏,问道。
“哈,带回来?”静妃噗嗤一笑:“你是不了解从前的尘儿,她封将之前跟着故去的杜亚相南征北战,在北荒部草原上和人摔跤打猎,赢多输少,野得很,那宋子耀是她拜把的兄弟。”
“……当真是条汉子。”越贵妃愣了半天,差点没说出话来,她来南魏时杜凌尘已是皇后了,对于杜凌尘过去的军旅征战生涯,她不过是像听故事一样、仅仅对她的足智多谋、骁勇善战有所耳闻罢了,这这这,和草原大汉摔跤打猎还能常胜的女子,实在闻所未闻,更何况她先前同杜凌尘共处时,也丝毫不见她有过于粗犷的举止,除了脸上晒黑了些,身段气质并不输杜灵霄,哦,非要苛刻些的话,便是有些不拘小节、肚子没堆积什么诗文才情罢了。
“诶,又说歪了。”静妃打了个呵欠:“我看当务之急便是保着尘儿在梦寒宫的安全,那地方我去过一回,当真是——”静妃想起她前几日杜凌尘刚迁过去时她去探望的情景,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“姐姐不必担心,我宫里的小陈是我自小用惯的,身手好得很,梦寒宫离我这里并不太远,阿尘的安全我会照看。”越贵妃不忍心道。
“妹妹费心了,只是此时切莫让太多人知道,尤其是昭宁宫,不”静妃顿了一下,改口道:“杜灵霄也入主昭庆宫了,特别是昭庆宫宁华殿那边,要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,别说害了尘儿,你我都要难以自保。”
“妹妹记住了,姐姐只管放心。”越贵妃替她宽心道。
“对了,若儿怎么样了。”静妃仿佛想起什么似的,问道。
“若儿还好,也不哭闹,只是八月生的孩子,五行缺水,本就是个火命,阿尘又素来体寒,孕期又不知被换了什么药,孩子火气太旺,天气一热就不吃东西。”越贵妃一股脑倒出来,微微发愁着,仿佛小若儿是她自己的孩子一般。
“嘱咐乳娘细心些就好。”静妃道:“虽说宫外不比宫里条件好,但养在宫里总是提心吊胆的。”
“别担心,反正都放出去话了,小公主就是养在我宫里的,她杜灵霄有本事就来抄我的宫。”越贵妃满不在乎道。
“还是谨慎些好罢。”静妃放了心,也微微展开笑脸。
又是一年中秋节,依照惯例,中秋节当晚花灯会上,皇宫宫门大开,与黎民百姓共同欢庆佳节。
花灯会前夕,合宫上下都在都在热热闹闹地准备第二日的灯会和赏月的晚宴,据说现下的皇后娘娘就是在多年前在花灯会这一夜定下了情,这封后的第一年,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下。
“皇后娘娘,臣妾有要事相报。”柳贵嫔悄悄地进了昭庆宫内,也没让通报,杜灵霄早已心急如焚在座上等着了。
“臣妾接到消息,明日戌时杜凌尘会从梦寒宫逃出来,到秀延宫后院等着见公主。”柳贵嫔道,她双目炯炯,似是有十成的把握。
“呵,圣上可是下了令要她禁足在梦寒宫自省的。”杜灵霄冷笑道:“明日戌时——是放花火的时辰罢,她算是会挑时候,明晚让吴内侍在秀延宫门外安排好人,杜凌尘进去了之后再去抓,圣上一直也没有让人追查,这回又犯了禁令,怕是会勾起圣上的火气,能拉越贵妃下水的话也算是赚了。”
“谨听皇后娘娘吩咐。”柳贵嫔行李告辞。
“尘儿你当真要赶在花灯会的时候出宫吗?”梦寒宫里,静妃一点点挑亮那豆大的油灯苗,杜凌尘在执笔写信。
“此时不动更待何时。”杜凌尘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,在梦寒宫的日子确实不好打发,没什么乐子,除了静妃和越贵妃偶尔溜过来陪她说话之外,偌大的宫苑就剩下墙洞里几只老鼠算是活物了,白天的日子只好看书,这舞文弄墨的能力倒是强了不少。
“你啊……”静妃叹了口气:“越贵妃求她哥哥都替你打点好了,不过你可千万小心皇后那边。”
“怕什么,你们不都放出了消息说若儿养在了贵妃宫里,明儿她就算去捉,也是扑了个空。”杜凌尘放下笔揉了揉眼角:“我先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有能耐。”
“你成天在外头打仗,是杜大将军是杜大公子,她先前就与圣上相熟,既是情投意合的。你这突然就回来改回了女相,抢了她的心上人抢了她的后位,她就是没那个能耐也要被逼出来的。”静妃撇嘴道。
“他殷祉明自己花心,倒是把祸害栽到我头上了。”杜凌尘看了遍信,恨恨地说。
“嘘——”静妃听她又这样讲话,赶紧制止:“当心隔墙有耳,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。”
“害,怎么着,现在连耗子都会打我的报告儿了?”杜凌尘笑道:“我看入了秋它们也要肥了,天天抠墙打洞,搅得我不消停,再闹腾我就要抓了它们烤着吃了。”
“你你你疯了你?!”静妃吓了一跳,赶紧捂着嘴:“哪顿有肉没给你偷着送来些,吃那小东西干嘛。”她想了一下:“老鼠那东西到处跑,身上也没什么肉。”{作者要暴露自己沙雕的一面了:我好想接一句,那耗子干干巴巴(麻麻赖赖)莫得肉恰,然后杜凌尘接一句——盘他!}
“你是没看见,那耗子肥着呢,”杜凌尘舔舔嘴唇:“我在草原上和宋子耀他们捉过金花鼠,烤着吃可香了呢。”
“你啊——”静妃看着杜凌尘一副吃货的馋杨,恨不得弹她脑瓜儿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