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真是巧了。”
“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,怎么?你在这里帮忙?”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诧异问道。
“惭愧,惭愧。”
男子向李凌身后看一眼,说道“屋里那人何病?”
“不瞒先生,那人乃是由伤寒化热内传阳明经所致,小子送的是白虎汤一副。”
男子捋了一把胡子摇头晃脑道
“里热炽盛,故壮热不受寒,胃热伤津,故烦渴引饮,里热蒸腾,逼津外泄,倒也没错,只是你为何盯着老夫的衣服看个不停?”
“这个,小子的朋友缺少棉衣,所以想......”
“大胆!”
男子身后的仆人一听立马变脸,大声呵斥了一句,男子挥挥手示意仆人不要紧,笑着说道
“你小子倒是什么都敢想,想要衣服不是不行,只是眼下大疫横生,埋尸扔衣者日渐增多,不知你作何感想?”
李凌斜着眼睛盯着那仆人,轻轻松松的说道
“那有什么,无非就是预防和治病而已。”
“哦?如何预防?如何治病?”
李凌并没有看见男子眼中闪过的一抹笑意,盯着那仆人说
“自古大疫者,无不是染疾之快,患病之多,小子认为,这与《伤寒论》,《皇帝内经》等认为的受天地常气而致病并非完全一致。
而是从疫病中产生的一种戾气,染常气者,一人病,染戾气者,人畜皆可病。无论是常气还是戾气,皆为隐形之体,可入口鼻致病,所以挡遮住口鼻乃是最好的办法。
虽然不可以治病,却可以减少祸及人数,如何?”
没有如何,十五岁的少年愣是被人拎起来,眼对眼的吼道“你是如何知道戾气的,说!”
不怪男子吃惊,他行医多年,亲诊的大疫多达上百次,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大疫与伤寒虽有相似之处,但绝非一种气,他管这种气叫做戾气,而如今一个毛头小子随口就说出来,让他如何不吃惊
李凌强忍着口水味,捂着口鼻说道
“这两天送药时感悟到的,可有差错?”
男子一愣,放下李凌,神色有些复杂。
“小友勿怪,老夫一时失礼了,想我吴有性游医多年,亲眼见证了大疫横行的凶残,一巷百余家,无一家幸免。
当时老夫也以为大疫不过是六淫之邪气外侵而已,所以用了伤寒法诊治,可惜没有任何效果,依然是十户九死。
后来老夫去过山东,去过陕西,去过江南,发现但凡大灾之后必有大疫,而这种大疫非风非寒,非暑非湿,似乎天地之间存在着一股独特的戾气,与四时和岁运有关。
如今听闻小友朝夕之间悟得此理,心中着实有些吃惊,所以失礼了。”
吴有性这边刚想拱手赔礼,不料那个叫李凌的少年居然抢先弯下腰施了一个大礼,不禁有些愕然,急忙拉起他。
“汝小小年纪,便聪慧过人,何须向老夫施礼,该是老夫向你赔礼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