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屋子静悄悄的,华采衣在尸体周围踱着步子,脑子早已一团乱。
陈卫的套头紧抵上面系吊处,死状嘴眼张开,头发散乱,舌不伸出又不抵齿。
按以往验悬吊死尸的经验来看,用白绢领巾等宽而柔软的织物吊勒,勒痕就浅,而一般上吊致死的位置大多是在甲状软管和舌骨间,伤痕呈马蹄形状。
如果他真是自缢而死,那么索痕交至耳后,呈紫红色才对,而且眼睛闭合,嘴唇张开,两足尖还会垂直向下。
然而看他身上的索痕,浮浅色淡,竟呈白色印痕,除了被勒之前已经停止呼吸,血液不流通会导致这个结果外,还会有其他的可能么?
华采衣跟过华图解决过数个迷案冤案,也见过无数千奇百怪的死状,同时也碰到过几个将死因假作自缢的冤假错案。
她不是不明白是有人将这一切伪装成自缢而逃脱罪责,只是她不明白的是……真凶到底是用何种方法抹去了尸首上的真正致命伤痕?
如果是勒死又假装成自缢,那么应有致死的伤痕。
如果是殴打致死,那么打伤处自有晕痕。
然而这两种伤痕荡然无存!
她阖上双目,揉了揉眉心。
若换作是师傅,他会怎么做?
不行,再仔细想想……
观察了一番,死者上吊踏物与脚的距离和死者的手与上方绳套的距离,这两种距离偏差的太过明显,死者悬空于踏物,双手也够不着上方的绳套,因此,这两种现象无不是在告诉她,这是他杀的结果。
真凶能做出如此明显的行为,再加上尸体上无致命伤痕,必定是自信到仵作验伤完即便怀疑是他杀,也对此毫无他法。
这么明显的他杀的结果摆在她眼前,她却没有底气定下结论,没错,她也毫无他法……
华采衣自知自己几斤几两,再怎么不甘心现在也得认栽了,见她起身,张狂打量她一番,口气一如既往的狂妄:“怎么样?华验官,尸体上有他杀的致命伤么?”
华采衣瞥了他一眼,默默摇头。
张狂冷笑,愈加得意:“看吧,我说什么来着?不管初验复验多少回,还不是自杀的结果?”
陈氏觉得天都要塌了,不敢置信地望着华采衣。
“我可怜的儿,怎的如此想不开啊……”
她双腿一软,滑倒至墙边。
张狂抠了抠牙,漫不经心:“要我看哪,他也是可怜,五年科举落榜,仕途失意,憋屈地很,才寻了短见,”他啧啧两声,转而望向宋福庆,“你说呢,大人?”
没等宋福庆开口,华采衣突然说道:“我承认尸体上没有他杀的致命伤,可是……我并没有说这是自杀。”
话音落下,屋子里的所有人目光齐齐朝她望去,张狂一愣,立马嘲讽道:“故弄玄虚,我看华图的徒弟也不过尔尔,竟敢大放厥词,颠倒是非!”